相思红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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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思红豆

作者:360说说网   时间:2020-08-06 20:18   阅读:
  相思红豆

 

相思红豆

常说,世间何物最相思?何物最难相思?鸢山有俗言:相思红豆,红豆何相思?君相思,究竟是相思红豆,还是相思他人。柊山有俗言:难为相思树,一年只开一次,一次结果,只生红豆。忘川有俗言:相思者,红豆;名红豆者,最相思。

当年世子征战凉州,携一红豆籽归来,种在自家院里,后成树,结豆籽,世子又得红豆,复种红豆。

归京八年,世子府大火漫天,烧掉所有红豆树,世子哀叹,好好红豆,竟因大火离人,永生难再见。烟火散去,废墟之上,静卧一红豆,世子欣喜若狂,捧红豆,欢喜异常。宫中人人只道世子痴傻,竟舍不得一颗红豆,太医摇了头,这世子,命不久矣。

南山上有片荒地,世子粗布衣衫,携红豆上山,建屋,立院,取名,窈窈殿,自此,再未回宫,世人多言,世子已疯,定是着了魔,如此,大国将完。

民纷纷裹衣携童奔命,莫要在这诡谲之城。当日,五百里黄沙漫天,如当日大火一般,阴云久久不散,民害怕,竟哭怨,无奈,再裹衣携童归家,点上烛,算是借光求平安。怎料奇事真有,自民回家,黄沙便止,再无阴云,民多奇,但都不敢再多言,也再无奔走之说。

安州有一古府,苍凉近百年,早无人知晓此中曾住何人,只晓得,古府曾连夜闹鬼,冥泣喑哑怨憎之音恍恍惚惚,离奇骇人。官府入过一次,死了三个,地产的怕事,也就再无人进过,门封一贴,竟有百年。

安州盛产一物,名相思,怎叫得相思?有传言是当年公主取得,公主何人?“早些年兵荒马乱,丈夫死了,公主从阁中跳下,摔死了。”“竟摔死了?!”“那可不,尸首皆在,就是没气了。”“后来呢?”“什么后来?!你小子打听什么?去去去,别影响我做生意。”

听说那公主是跳了楼,何处阁?名何?丈夫又为谁?怎就跳了楼?

南山的那位爷离了宫,竟天天捧着红豆,寸步不离,“豆儿,豆儿,你可真好看,你说我们在这里过得好吗?你要是觉着不好,那我们就回去,啊。”“公子可是大国世子?”“何人?”“在下永安,秦明,公子日夜捧着这红豆,为何不种下呢?也好生根发芽,会有更多红豆的。”“嘘,你吓到豆儿了,你看,她睡得多好看,多好看。”那爷果真疯了,来南山说不定是对的,至少这儿近霖恩寺,法事能压过邪祟的。

瞧那红豆,若是生的再曼妙些,恐世间男子皆不归了。

回永安的路上有人唱曲儿,是个小女子,脂粉透红,不失雅态,我踹踹袖,扔下几文,买了去,起名叫鸢。就这样跟我回了府,我未娶妻,可惜她身份卑贱,就当是妾,草草行了礼,便入了房。

夜深了,窗外知了叫的人心烦,妾来我房中敬晚茶,我正是烦心,不小心打了妾捧的茶,妾惊叫了一声,又马上收了收言语,低着头,弓腰收拾碎片。我瞧见妾伤了手,不知轻重,但听得妾一声叫,倒是惊了心,妾的发髻散散的,懈衣衬得妾身姿曼妙,倒是引我想起了南山爷儿捧着的红豆,好一颗红豆,竟教我迷了心智。

我猛地抱起妾,妾惊叫了一声,坐在了我腿上,“老爷,老爷……”妾是在叫我吗?我嗅着妾的颈,“为何,你这么香?”妾好像在挪动身躯,我有些生气,猛地将她往怀里揽,妾又是一惊,只是这声竟有些娇柔,惹得我更有些兴致,“自世子疯后,陛下就命我彻查,多月无果,唯唯记得那颗红豆,鸢儿你说,我是不是也快疯了?”妾好似不再扭动了,任凭我嗅着她的颈,“你好香啊,好香啊,鸢儿。”妾闭着眼睛,不作答,我狠狠朝妾的锁骨上咬了一口,妾的嗔叫声入耳,满满勾起了我的欲望。

自妾入府,我从未与她同过房,今日算是时候到了。怀里的妾有些羞涩,我伏在她身上,亲吻她,嗅着她,她微微的娇嗔声在我耳边回荡。“鸢儿,为何他会对那红豆如此情深呢?”妾微睁双眸,“老爷为何这样说?”我转过头,看着怀中的妾,“鸢妾愚钝,只知世间相思之物为红豆,公子既情深红豆,那必是情思女子。”妾眨了眨眼,又阖眸,皱了下眉,想是刚刚弄疼她了。

若是相思女子,那这女子是何人?他是世子,什么女子他得不到,偏要对着颗红豆失心呢?若说是得不到的,只有死人了吧。

柊山有巫蛊之术,巫蛊虽害人,但世间何曾除净巫蛊,皇朝的人也就说说,还不是放任那巫蛊横行,当今君用巫蛊弑父时,可什么都没想,只是成朝后,杀了巫族五百人。

我行柊山那日,妾想与我同行,我忽想起鸢妾的家就在柊山上,打理好东西,便出发了。那日小雪,妾有些身体不适,我将她往怀里揽了揽,妾的身体好凉,我劝她回去,可妾摇头,偏要同我一起。

柊山很靠北,北的距北冥只差三千米,三千米有多远,三千不远,当年世子带回的红豆,就是北冥的。所以柊山很冷,草木枯黄,无风却冻霜。妾真的在这里长大吗?我抱着她,浑身发麻。

“老爷,老爷。”妾的声音惊醒了我,“怎么了?”“到了。”“到哪里了?”“我的家。”

妾指着前面一处破房子,我吓了一跳,回头看着苍白面容的妾,眼泪却要落下。面前房屋外到处躺着尸体,所有人表情惊恐,有些仿佛死前挥舞着双手,在咽气的那一刻,手都来不及放下。

“鸢儿,你可认得这些人?”鸢妾红肿着眼,面色苍白的向前走了几步,“自然认得,他们都死于一场病,一场杀遍全柊山的病,我亲眼见到的。”我惊恐地看着妾,“那你还活着?”

妾没有看我,瞧着前方,“是啊,我还活着,活着。”妾两目放空,毫无神色。倏地,我忽想起书阁曾记载:颍川八年,柊山天花,无药可治,又欲百年风暴,连夜又遭大火,仅三日,全柊山无一幸存,飞鸟皆死,龙鱼皆亡。

“老爷是想问这天灾为何时起吗?”妾笑了笑,面朝我,“颍川八年。”我的眼泪再也困不住了,一滴滴落了下来,“世人皆说是天灾,难道老爷也认定这是天的错吗?颍川八年,凉州百姓富庶,尽享安适,可大国不满,偏要来攻,求了那巫蛊之术,要这凉州百年寸草不生,巫蛊皆认银做事,果然,凉州被灭,一夜之间,凉州再无生气,所有人,全都死了,而巫蛊作为回礼,赠与大国君一物,待其长成,凉州将遭大劫,那物老爷是知晓的,而柊山之命,仅是开始。”

我愣在那里,不知所措,我晓得那物便是红豆,可当年世子带回红豆便种下了,只是刚刚长成就被烧掉,但也算是长成了,为何,凉州无事?

“因为我,放火烧了皇城。”

妾一字一字说着,仿佛在讲一个故事,“老爷要找的巫蛊,早就被杀了,他们全都该死,那些人,什么荣华、富贵,都是贱人,我饶不了他们。”

妾的泪终究还是落下了,那泪许是冰凉的,如今柊山晓得此事的或许只有我们两个了,可谁又知,颍川八年,是五百年前,而那个富庶的凉州,早已消失了百年。

“鸢儿!”

妾倒在了我面前。

“鸢儿……”

我曾在史书中查到过那个地方,叫忘川的,有人说忘川是条河,可那地方,明明是座山。

妾病倒在三月,自柊山回来便连日咳血,大夫说是得了痨疾,须得药汤掂着命,妾倒是不怕,从病时起,再未踏出我府。

那日来了个医倌,年长些的,说是忘川来的,瞧了鸢妾的病,出屋时竟笑道,“无碍,无碍了。”我急忙入室,见妾润色异常,皮肤白皙,莞尔一笑,竟是好了!我急忙出屋道谢,那医倌竟已消失,只记得是忘川来的,相貌嘛,已然不记得。

妾病好后像是变了个人,什么凉州、柊山、颍川八年一概不记得,只是常常念叨着“相思、相思。”妾也不似原来害怕我,常于院中揽着我的脖颈同我说笑,我的鸢妾还是鸢妾吗?

来年春,携桂酒来了忘川,一路未见一人,念叨着那医倌真是忘川人吗?刚想歇息,旁的茶舍边有人唱曲儿,凑近了瞧,竟是鸢妾。再细看,竟置身水岸,果真如传言般,忘川忘川,是河而非山。

“公子可是来寻人的?”老道叫住了我,邀我上船,“不知忘川可有一医倌,能治百病,在下专程来谢,去年今时,先生曾治好我府妾。”那老道一听便笑了,“你说的可是那鸢,呵,她根本无病,骗你的。”我似懂非懂,“骗我,为何?”“你说为何?若她不装出病态,以你的性子,谁知会做出什么事?”我大惊,这老道,怎会知晓我?“呵呵,公子怎么了,是不是老朽说对了,呵呵呵呵。”

我看着,恐惧再次袭身而来,五百年了,当年攻凉州,杀凉人,我做的极其隐秘,为何,她,会知道?“公子,公子!到了,下来吧!”“这是哪里?你进去就知道了。”“等一下,先生,请问为何我妾可以活百年?”“难道你没听过巫蛊之术?”“柊山巫蛊?不是早就死了?”“呵呵,巫蛊之术,是南国的。”“南国?啊!先生,南山可是在南国?”那老道笑了,不语,摇船,走了。

我顺着老道说的方向一直走,进了处山洞,寒冷至极,泛着雪光的冰床上躺着一个人,“你来了?”我大惊,那人竟对我说话,“坐吧,喝些酒,这儿不比你的府上,有些冷。”那案上放着的正是我府自酿的桂酒,不知为何路上丢了,竟不知在此处。

“公子,请问您名氏?”“吾,安州,谢良。”谢良,我琢磨了很久,很确信这名字我没听过。“大人不必了,你去过我家的,就在几年前,那个古府。”许是这些天我见的事都太离奇,他如此说着,我竟不再惊讶了。

“当年世子杀我,杀了我全府人,我不过送了他颗红豆,那小子竟视成宝贝,呵,笑话啊。”“那红豆是公子送的?”“没错,你以为呢?不过那红豆施了蛊术,大国,要亡了。”“公子何故如此?以一府性命换一朝帝王室,你可曾想过那些无辜的人吗?他们又会如何?”“无辜?这世间谁又真的无辜呢?我躺在这个地方已经很多年了,受着万世之寒,生不生,死不死,我的罪已经还了,可那些人的呢?可曾还过一分?!”

面前的公子我看不到他的容貌,可依稀记得古书中曾写过:安州古府,欲篡皇位弑主,全府被灭。

不对,古书上讲的是百年之前,怎的这公子说的是世子。

“你走吧,这里太冷了。”“公子不走吗?”“我走不了了,走了,便会烟消云散。”我放下茶,行了个礼,走了。

刚到洞口,听得身后公子道:“陛下,他们偿过了罪,您的罪,还没算呢。”我笑了,怎的又叫我陛下,攻城的难不成都是帝王?就好像会唱曲儿的只能是妾一样。

据说安州公主死的时候,手里握着东西,听说是,“相思枝,我们安州特产的,公子要不要来一枝?”市集上的小贩切了块糕给我,顺手拿了枝相思,“公子您瞧,这相思枝一生只开一次花,就是遇到有缘人时。”我敲了敲,长得像个细竹子,怎的还会开花?“多少钱?”“不要钱,送您了。”我冲小贩笑了笑,转念问道,“安州公主真的是自杀吗?”“那当然,我骗您做什么?主是从塔上跳下的。”“塔上?不是阁楼吗?”“这就错了,是塔,绝对是,我们都瞧见了,喏,就皇宫旁的那个。”我有些迷了,那人明明说是从阁楼上跳下的,况且那人极其不愿告诉我,这个小贩竟跟我说了这么多。

第二日准备去那塔一探究竟,刚到了驿站,家中突然来信,鸢妾,死了。

我赶回家中已是三日后,白衣素裹,悲泣阵阵,丧是下人们办的,因家主不在,只草草画了眉,便封棺了。“怎会突然死了?我走时不还好好的吗?”“老爷,我们都不知啊?夫人三日前突然站到家中的阁楼上,然后就,就跳了下来,因是清起,院里人少,怕扰了夫人歇息,谁知竟会发生这等事,可怜了夫人年纪轻轻的,与老爷连个公子都没,就这样走了。”

下人们皆抹着泪,肿着眼,许是哭了三日。

鸢儿就躺在棺中,我揭了封条,抬了棺盖,“鸢儿。”我竟认不得她了,我红着眼睛,仔仔细细看着她,“她是我的鸢儿?”我指着问道,“是啊,老爷,是夫人。”我又瞧了瞧,“不是,不,不是啊,这不是我的鸢儿,不是。”“老爷,不会错的,是夫人啊。”“不是,不是她,我的鸢儿呢?鸢儿!”“老爷!”

我摇摇晃晃走出屋,喊着,哭着,我要找我的鸢儿,我的鸢儿在哪里,谁带走了她?!我的鸢儿呢?鸢儿!鸢儿!鸢……

错了,不是这样的,凉州,没有,安州,柊山……不对,不对,不是这样的,错了,错了……红豆,相思,相思,红豆……

鸢儿……公主……

我急急忙忙跑回灵室,颤抖着打开妾的手,果然,相思一枝。

听说我病了很久,究竟有多久,大家都不记得了。

后来我常常去南山找世子下棋,他早些年厌倦宫中尔虞我诈,搬来了这幽静之地,当年去凉州和商,一谢字公子赠与他一颗红豆,闲来无事便种在了南山的院中,长得婀娜多姿,叫人欢喜。

安州的公主几年前不慎从塔上跌落,跌落前正在修剪相思枝。

至于忘川,根本就是座山,早些年有水的,近些年干了,人们都去柊山打水,柊山四季花开,风光宜人,那里的民,生活富足,安康闲适。

后续

古书有云:古有相思树,只生相思枝,亦有红豆籽,红豆生相思。

世人有言:五百年前,大国的一位世子爱上了安州的公主,以红豆定情,誓要娶她为妻,安州有皇命,安州帝室皇子,皆不可与大国有瓜葛,安州公主喝下忘川水,忘记世子,与安州谢良成亲,多年后,世子征战凉州 ,借巫蛊之术假天之命攻下凉州,安州与凉州为邻,将军谢良亲率大军出征救凉州,世子怒杀谢良,公主大怒,习巫蛊之术,以红豆为蛊,咒大国此后万世皇家皆有一人受术所困,终生难解,后公主于楼阁跳下殉情 ,常念谢良,手握相思枝,此幕被世子看到,世子大悲,甘愿携红豆而归,种于院中,红豆长出,婀娜多姿,世子离宫建院,多年未发生任何变故,颍川八年,天降大灾于凉州,界内柊山被毁,无一人生还,世子大惊,只道巫咒竟将于无罪之处,痛哭,行走于灾后柊山,偶遇一女,弹琴唱曲儿,像极公主,问及何名,不知,只道是红豆仙子,世子大惊,携女回府,为妾,名鸢。

古书亦有云:大国有名山,曰鸢山,山中无人,却有一冢,一院,一树,冢为大国世子冢,院为国君院,树为红豆树,百年无人居,近年却有生气,晓是哪家公子好游山水,于这国君院为别墅,可笑世人多有不知,这国君院施了巫蛊,唯有当年世子可入,那是为何?今儿,便有了人?

听得忘川老道言,鸢山之主,即是当日世子,有一妾名鸢,曾被安州公主附身,后公主不忍再骗世子,便与当年效仿,跳下阁,死了,后,世子寻妾,终于疯了,只道忘川山内听得一人唱曲儿,似是鸢妾,偏要到这忘川山间等着,可这忘川哪里有山?忘川是水,倒是有一人岸边唱曲儿,说是安州公主,老朽瞧着,就是鸢。

如今百年轮回,有罪的,都去偿了,五百年前的世子,明知妾为咒,偏与妾为伴,怎晓得鸢妾有报,只留相思红豆咒,再不做红豆仙,许了世子五百年寿命,如今,已到了期限。

忘川河畔有人唱曲儿,何人?为何与此?

女子言:妾身在此,等世子。

世子何人?

女子言:五百年前,大国世子,秦明。

姑娘名甚?

女子言:妾,无名,世子起名,鸢。

何故等世子?已有五百年。

女子言:鸢儿虽为妾,世子,未有妻。

这世间真真假假,虚虚幻幻,不过是一场梦,梦醒过后,相思的相思,不知相思的,还在想那红豆,为何,如此好看。


  

相思红豆